这一代人的怕和爱(增订版)

本书是作者刘小枫1996年版随笔集《我们这一代人的怕与爱》的增订版,加入了《“四五”一代的知识社会学思考札记》、《当代中国文学的景观转换》、《流亡话语与意识形态》、《国家伦理资源的亏空》等数篇新文章。刘小枫是一位充满才情的思想者。深邃的思想在他笔下成了一种诗意的表达,空灵而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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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佳音号 6092
作者 刘小枫
ISBN 978-7-5080-6693-6
出版社 华夏出版社
出版年月 2012年1月
开本 32k
页数 349页;240千字

《这一代人的怕和爱》内容简介

本书是作者刘小枫1996年版随笔集《我们这一代人的怕与爱》的增订版,加入了《“四五”一代的知识社会学思考札记》、《当代中国文学的景观转换》、《流亡话语与意识形态》、《国家伦理资源的亏空》等数篇新文章。刘小枫是一位充满才情的思想者。深邃的思想在他笔下成了一种诗意的表达,空灵而回味无穷。

《这一代人的怕和爱》作者简介

刘小枫,1956年生于中国重庆。1989年入瑞士巴塞尔大学读书,获神学博士学位。1993年起任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香港汉语基督教文化研究所学术总监、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及“经典与解释”丛书主编等职务。著有《沉重的肉身》、《走向十字架上的真》、《圣灵降临的叙事》、《拯救与逍遥》、《这一代人的怕和爱》及《罪与欠》等书。

《这一代人的怕和爱》目录

前记

  • 怕和爱
  • 蒲宁的“故园”
  • 我们这一代人的怕和爱
  • 苦难记忆
  • 柏林墙的碎片
  • 记恋冬妮娅
  • “作家”原义
  • 愧对蓝色的死亡
  • 缘分
  • 我在的呢喃
  • 湖畔漫步者的身影
  • 舍斯托夫与神学候补博士尼采
  • 轻之沉重与沉重之轻
  • 空山有人迹
  • “误解”因“瞬时的理解”而称义
  • “这女孩儿的眼睛为我看路”
  • 感念赫尔墨斯的中国传人
  • 施特劳斯与基尔克果
  • 六译圣人赞
  • 雪泥鸿爪
  • “文化”基督徒现象的社会学评注
  • “道”与“言”的神学和文化社会学评注
  • 金陵与神学
  • 灵知主义与现代性
  • 神义的千禧 人义的激情
  • 修院生活与爱欲神秘论
  • 莫扎特与神学家
  • 里尔克与个体信仰的现代可能性
  • 自我的棱镜
  • “四五”一代的知识社会学思考札记
  • 当代中国文学的景观转换
  • 流亡话语与意识形态
  • 《读书》与读书人的变迁
  • 国家伦理资源的亏空
  • 知识分子的“猫步”
  • 透过她人的欲望看自己
  • 也谈“二十一世纪精神”
  • 我们做学问究竟为谁?
  • “哲学与文学”座谈纪要

代跋 我的学术与旧书买卖

《这一代人的怕和爱》书摘

序言

十年前(1996年)北京三联书店刊行《这一代人的怕和爱》,世纪已经翻了一页。这次重新续集,添上了近十年来的部分文字,无论新文旧文,都满纸陈旧感。“我们这一代”的历史感觉,对我来说,就像怀里揣着的一张纸色已然发黄的老照片。

时代进步、感觉进步、学术进步,我的感觉却滞留在七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中期的那个十年——那十年里,“我们几个人”老在想,现代中国的前辈学人们想了些什么、为什么这样想;西方现代的思想者们想了些什么、为什么那样想……想来想去,不过想的是,“我们”自己该做些什么、如何想。

“我们这一代”早就消散——也该消散了。我也想从这些没有任何济世效用的痴想中走出来,却始终迈不动步子……三十年前曾自题:“欲居人生无穷意,不敢妄自逐风流”——三十年过去了,无论文字还是生活感觉,依旧如此稚气,一心只争朝夕。

刘小枫,2006年5月

这一代人的怕和爱

我第一次读《金蔷薇》,是在七十年代初期。我们这一代人都会记得,那个时候,《金蔷薇》这样的书照例属于“封资修”名下的“黄色书籍”之列。一天,我躲在家里偷听辗转借到手的《天鹅湖》组曲(黎国荃指挥)唱片,尽管已听过无数遍,对“场景”中那段由双簧管奏出的凄美主题,我依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时,一位脸色总是惨白的老姑娘无言地把《金蔷薇》递到我手里,那双默默无神的眼睛仿佛在借勃洛克的诗句告诉我:“这声音是你的。我把生命与痛苦注人它那莫解的音响。”

那时,我还不能恰当地领会这部书,甚至,那位泪水早已流干了的老姑娘为什么要把这部书递到我手里,我也不懂;要知道,她心爱的人早在初恋中就被戴上右帽分派到大西北去了,她满含温隋的泪水早已全部倾洒在那片干燥的土地上——同情、温柔、祝福与她有何相干!而《金蔷薇》的开篇就是默默祝福和牺牲自我的温柔主题!

每一代人大概都有自己青春与共的伴枕书。我们这一代曾疯狂地吞噬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牛虻》中的激情,吞噬着语录的教诲。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会被《金蔷薇》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给取代了!我们的心灵不再为保尔的遭遇而流泪,而是为维罗纳晚祷的钟声而流泪。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想,可以说,理想主义的土壤已然重新耕耘,我们已经开始倾近怕和爱的生活。

《金蔷薇》竟然会成为这一代人的灵魂再生之源,并且规定了这一代人终身无法摆脱理想主义的痕印,对于作者和译者来说,当然都是出乎意料的。这无疑是历史的偶然,而我们则是有幸于这偶然。如此偶然使我们已然开始接近一种我们的民族文化根本缺乏的宗教品质;禀有这种品质,才会拒斥那种自恃与天同一的狂妄;禀有这种品质,才会理解俄罗斯文化中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同受苦的精神;禀有这种品质,才会透过历史的随意性,从根本上来看待自己受折磨的遭遇。

这一代人从诞生之日起,就与理想主义结下了不解之缘。然而,这代人起初并没有想到,理想主义竟然也会有真伪之别。这代人曾经幼稚地相信,神圣的社会理想定然会在历史的行动中实现。那些生活本来应该属于她们的少女们的生命,早已为此而埋葬在无数没有鲜花、没有墓志铭的一座座坟茔—一更为悲惨的是,从这些无可挽回的荒坟中发出的怯生生的呼唤,已不能激发人们停下来悲哀地沉思,历史竟然要求我们忘却。似乎,历史的要求无论多么蛮横无理,也是客观必然,是人就得屈从于它的绝对权威。

巴乌斯托夫斯基在谈到勃洛克时,对叶赛宁的诗句“已经到了收拾起必将朽烂的什物上路的时候了”提出异议,在巴乌斯托夫斯基看来,世上也有永远不会成为“必将朽烂的什物”的东西,它会永远和人们坚守在一起。我们知道,一切都“必将朽烂”正是那种被称之为历史理性主义的理想哲学的绝对律令。历史理性与神性的永恒水火不兼容。我们究竟要用多少没有鲜花、没有墓志铭的荒茔,才会堆砌起一种恍悟:历史理性不过是谎言而已!

巴乌斯托夫斯基说的“永远也不会成为必将朽烂的什物”的东西,指勃洛克那些陪伴人们捱过漫漫长夜的诗篇——要知道,这是贯注生命与痛苦的莫解的音响,是懂得怕和爱的生活的灵魂所听命的催人肠断的声音。《金蔷薇》流人这一代人心中,使其“天生”而来的理想主义得以脱胎换骨。真正的理想应是对受苦和不幸的下跪,应是懂得怕和爱的生活本身高于历史理性的绝对命令,应是奔向前去迎候受难牺牲者基督的复活。

“我们总是过迟地意识到奇迹曾经就在我们身边”,这是巴乌斯托夫斯基提到勃洛克的诗句。我们这代人曾误解过奇迹,听信过伪造的奇迹。实际上,奇迹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十字架受难所显示的奇迹,它昭示给我们的是关于怕和爱的生活的奥秘——我们过迟地意识到奇迹曾经就在身边,否则,不会直到现在才开始学怕和爱的生活。